——致我迷茫的友人,致与我擦肩时美丽的你。
你觉得自己孤独,驱壳在斑驳陆离的都市中淹没在摩肩接踵的行人里,思想游荡在真空宇宙中——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实体;它感到孤独,在呐喊、在挣扎,它伸出没有形状也没有色彩的触角,拼命地、拼命地延伸,却只能在无边无尽的宇宙中萎靡。
呐喊是无声的,挣扎是无尽的。
你以为这个世界里没有其他人存在,你在这片宇宙里形单影只。
于是你的思想开始下沉,从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它突破了一层厚重黏腻的膜,这层膜将一些东西从你的骨髓里剥离,你没有在意,因为你听到了声音。
许多许多声音,你欣喜若狂,开始发声——
“啊,我亲爱的朋友,你看见我了吗?你听见我了吗?”
可你仍旧感到孤独。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听到了你的声音,触摸到了你的形体,仍然在问你:“你的思想和煦如春风,美丽如夏花,深邃如秋空,高洁如冬雪;我感受到了它们,但是我亲爱的朋友,它们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懂你,你孤独时‘没有’人懂你,你在人群里没有‘人’懂你。
你的思想之花枯萎了,你孤独的行走在这个时代,你的一切都仿佛挣扎在深海里,它们浮浮沉沉,游不到海面,触不到光芒。
没有人看见它们,你感到孤独。
你羡慕前人所生存的时代,你的知己已经逝去,随着那个时代消亡。
你错过了一个‘好的时代’,错过了一些‘知己’。
这不对,我的朋友,这并不对。
你所在的这个时代没有这样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
它属于你认为已经消亡的那个好时候,它是前人在孤独时发出的呐喊。
无论在怎样的世界、怎样的空间、怎样的时代,都有人感到孤独。
它没有枯萎,它持续着、持续着绽放,跨越了时代,跨越了空间。直到你看见了它,你懂它,珍惜它,为它而感到惋惜。
为什么会惋惜呢?你难道没有看见你的世界里有一朵小小的花正在绽放,它一直在、一直在……你并不孤独。
你的思想之花绽开于你的生命之上,它枯萎时,你便成了行尸走肉。
只有缓步类动物能在真空中生存,你思想的宇宙并非真空,它并不孤独。
宇宙有无数个,思想之花成千上万。
你一时之间似乎没有看见另一朵花,请你耐心地、耐心地等待。
一定有一个人会路过你、靠近你,告诉你:“你好,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它真好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甚至有一天,你拼命延伸的触角终于碰触到了另一个正在努力挣扎的‘它’,你看见了它、也听见了它。世界一下子拥有了声音,你欣喜若狂,你给了它一个拥抱。
你告诉它:“天啊,为什么我如今才遇到你,你竟然如此美丽!”
你知道吗?
每个人生来就走在一个充满了无数分叉口的道路上,有一些分叉口延伸出去的道路上是前人为你铺好的阶石,有一些则是泥泞不堪的沼泽。
你也许一开始就选择了没有阶石的路,行走艰难。
你也许在某条有阶石的路上行走到一半,发现前方没有了阶石,只有一片无止尽的沼泽——前人行至此地时,后继无人。
你一步踩进了沼泽,和周围许许多多的人一样,迷茫的伸出了手,试图求救。
你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下一步要落在何处。
傻孩子,你不知道。
从这里开始,你就是前人的继承者,你行走的每一步都是后来人脚下的阶石。
你如果放弃,便只好在这里沉入泥潭,什么也留不下。
你如果坚持,你脚下生出的每一块阶石,都将是你世界里留下的一朵花,等待‘知己’。
请你听一听——
歌德在说:“如果这是一朵玫瑰——它总归开花的。”
萧伯纳在说:“一个理智的人应该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只有那些不理智的人,才会想去改变环境适应自己,而历史是后一种人创造的。”
马克吐温在说:“构成生命的主要成分,并非事实和事件,它的主要成分是思想的风暴,它一生一世都在人的脑中吹袭。”
我的朋友,我在我的世界里见到了尼采,我看到了他的思想之花,它告诉我总有一天孤寂会使你厌倦,你的骄傲将会扭曲,你的勇气将会咬牙切齿,有朝一日你会呐喊:“我孤独!”
可是它一转身,又告诉我谁明知恐惧而制服恐惧,谁看见深渊而傲然面对,谁就有决心。谁用鹰眼注视深渊,用鹰爪抠住悬崖,谁就有勇气。
我抱着这份勇气,再也没有放弃。
我亲爱的朋友,与我擦肩而过的你,请不要放弃。
这些文字是我的傲慢,我的偏见,我的执着,我将它们留在了这里。
如果你看到了它们,而你恰巧感到孤独,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泥潭不适合你,请你留下阶石,让后人看见它。
椿庭留笔
2018.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