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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顾】江山如有待

*奏折情书梗,顾帅撩翻车。


*


金銮大殿上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一个个敛额垂目,恨不能连呼吸都憋回去,怕惊着了上面那位,引火烧身。

太始帝为人温和,朝堂议事广纳谏言,凡事皆讲个‘理’字,不曾喜怒无常,也不曾表露制衡之意。文武百官在朝上议政议的脸红脖子粗,险些没把金銮顶给掀了个天儿的时候,这位陛下也噙着那抹淡泊出尘的笑,偶尔几句直戳骨心,不着痕迹的把持着朝政走向。

然而其拔除沉疴旧疾的手段雷霆万钧,挡在新政前的世家如今都像是被拔干净毛的公鸡,连干嚎两嗓子都失了底气,颤巍巍的缩起尾巴,怕自己在陛下面前露个眼又要被惦记上那硕果仅存的几根尾巴尖儿。

更遑论趁着万国通商的政举推行而浑水摸鱼的地方官吏与朝堂里自以为手眼通天的那些个吃里扒外欺君罔上的混账东西,坟头草到如今想来也该长得芳草萋萋了。

于是这位温和的太始帝沉下脸时,本就凌厉的眉目没了遮掩,整个金銮殿被隐忍不发的怒气一压下来,往日议事时与御史台的‘喷壶’们你来我往争闹不休的百官们一个个缩脖耸肩的偃旗息鼓了。

“怎么?”金銮宝座上的人声音听不出喜怒:“西北与西南轨线迟迟未能贯通,连通四境重镇的飞鸢台如今只落成两处,这其中什么关节出了问题,户部也给不出个章程吗?”

户部尚书拢袖一揖到底,连汗也不敢擦:“臣惶恐。”

不待户部尚书拟好腹稿,殿外响起的传告短暂地打破了朝堂上的死寂。

“安定候入宫觐见——”

金銮上的那位一愣,目光越过百官乌压压低垂的脑袋,直直对上了殿外的人。

顾昀半眯着眼,不怎么瞧得清长庚面上的神情,只好嘴巴开合,仗着满朝文武这会儿没人瞧得见,无声的叫了句‘心肝’。

长庚的怒火一下子就散了,可低着头的百官没一个敢抬头的,都战战兢兢地巴望着一归京就赶来上朝的安定候平息銮椅上那位陛下的怒气。

除了户部尚书。

昨日里还未曾听闻安定候归京,今儿就回朝了,赶在这节骨眼上,那西北与西南的账目怕是瞒不下了,尚未拟好的腹稿也就再没了下文,户部尚书两腿抖成了筛糠,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顾昀睨了一眼户部尚书,一撩朝服单膝点地,轻甲触地的轻响在鸦默雀静的朝堂上格外清晰。

“臣顾昀自边境巡防迟归,途经西南时察觉西南与西北工事迟缓,钱银账目多有不明之处。”顾昀顿了顿,自怀中取出两本折子:“经查,西南工程主事与京内官员勾结,克扣诸多银两,上下勾结沆瀣一气,臣做主拿了一应相干人等,审出了这歪脖的下梁头顶那胆大包天的上梁究竟何人。”

长庚身边的大太监忙踮着脚跑了几步,取过了顾昀的折子。

“劳顾帅奔波,”长庚接过尚还带着余温的奏折,下意识摩挲了几下:“赐座。”

第一本折子上一一列明了涉事官员,钱银账目,工部与户部皆有波及,而户部尚书的大名赫然其上,零零总总参了他一十二条明目,工部侍郎紧随其后,参其行贿瞒报、欺压主事等六大条目。

折子写的理据分明,措辞却很委婉,一看就不是顾昀的手笔。

可再委婉的措辞也没能压下太始帝猛蹿上来的火气,他扬手就要把折子摔到户部尚书的身前,临到折子都快脱了手,又忙用力捏紧,把折子放在了手旁。

顾昀亲笔写的折子,甭管是不是西南提督给拟的稿,长庚都舍不得给摔了。

“四境轨线贯通乃工部首要大事,飞鸢台牵连重镇军务,户部与工部……”长庚声音一冷:“尔等当朕的眼睛是瞎的吗?”

工部侍郎双膝一软,重重的跪了下来。

“来人,着关押户部尚书、工部侍郎于天牢候审,户部侍郎暂代尚书之职,与工部尚书拟个章程上来,理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朕要知道西南与西北的轨线何时能通,飞鸢台何时可停鸢。”长庚手里捏着尚未查阅的另一本折子:“江充!”

江充俯首:“臣在。”

“你主审此案,审出的涉案人等抓了再来回朕。”

“臣领旨。”

长庚压着火气展开了第二本折子。

瞬间,那点被添了柴火烧得正旺的火给灭了个一干二净。

 

‘——臣途经江南,见廊坊停舟湖上,琴乐之声不绝。晚荷已谢,采藕人泛舟往来,夕下湖光映秋色,岸旁早桂暗自香。然臣念府中佳人,归心似箭,不及赏那香桂片刻,颇感憾之。又经连绵山谷中,夜间思念倍重,难以入寐,有幸观得浩瀚星夜,均不及家中长明,只得星夜兼程,望能抱得美人于怀,平息思绪。

疆土千倾之阔不及方寸间惊鸿一隅,山河万里风情不如臣府中美人一笑。

臣斗胆,邀府中美人一游,尚可及得上傍桂香泛舟于湖上,品一壶江南春,赏一应晚秋色……’

长庚看的仔细,恨不能把安定侯这折子上的一撇一捺都牢记于心,心底对顾昀言辞间那点子世家子弟风月撩拨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秋色是可以赏的,江南春是一口也不用想了。

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杵在下面,却不知上头的人早就没了火气。

长庚合上折子,目光对上顾昀含笑的桃花眼,轻咳一声:“准奏。”

满朝文武一脑门的疑问,不知这没头没尾准的是什么奏,就听大太监宣了退朝,太始帝与安定候转眼就没了身影。

 

*

 

西暖阁里,长庚将顾昀那两本折子小心翼翼搁在九转蟠龙案上,才匀出心思屏退了一干人等。

“子熹,”长庚扯过顾昀,抬手给他卸甲:“你那折子上……叫谁美人又叫谁佳人呢?”

顾昀赶路赶的是连着几日没睡上个安稳觉,这会儿也就由着长庚给自己卸去轻甲,索性也没外人在,武将只着朝服也不妨事。

“唔。”肩甲一卸,顾昀才觉出几分筋肉酸软:“心肝是谁,臣叫的便是谁。”

长庚牵着人在椅子上坐了,手上拿捏着力气给他松筋骨:“那心肝是谁?”

顾昀仰头,正对上长庚掬着笑的一双眼。

合着这是撒娇来了。

“心肝长庚,”顾昀桃花眼一弯:“何时启程与我同游江南啊?”

长庚低头在顾昀嘴角落下一吻:“此间事了就去,泛舟赏桂、夜观天幕皆由你,唯有酒可不行。”

顾昀勾着长庚的后颈压下,含着那一触即离的双唇交换了一个久违的长吻。

“陛下啊,”顾昀喘过一口气,贴着长庚的唇,声音压得极低:“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天子一言岂可转瞬失信?”

长庚:“我答应你什么了?”

顾昀笑的皮,拿鼻尖蹭了蹭长庚的下巴:“陛下的‘准奏’可不仅仅是与臣同游江南,那‘奏’里也有臣的一壶江南春呢。”

长庚佯怒:“顾子熹!”

顾昀牵过长庚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严丝合缝的嵌进对方温暖的指缝,一丝热度从交合的十指渡过心间。

心偷偷的跳快了些,微不可查的一点变化被指尖泄露了去,惹的长庚佯做怒色的神情泄了底,嘴角扬了起来。

“子熹,我折子还没批呢。”

顾昀举起两人相握的手,轻咳一声:“那你可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嗯,”长庚眨眨眼,全没了方才朝堂上的威严:“你说。”

顾昀冷冰冰的爪子被捂的舒心,声音也就沉了许多,显出了一些夹着疲意的柔软:“……四月未见,可是瘦了?”

长庚一愣,未曾想过顾昀问的这么一句竟是一声关怀,心里抓挠似的痒了起来。

“久不见义父,食不下咽,夜难入寐。”长庚喉咙里滚出几声闷笑:“衣带都宽了。”

顾昀早拿目光把长庚给扫了个来回,闻言摇了摇头:“陛下,可要脸不要了?打哪儿学来的谎呢,臣可没看出你衣带宽哪儿了。”

说着,顾昀掰着长庚的食指,将那根腻腻乎乎还想扣回来的手指给放了出去。

“不老实,只能放一根。”顾昀撇了一眼长庚:“还得再答,我去西南前你说给我酿一坛子青梅酒,酒呢?”

长庚低低的嗯了一声,假模假样的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好的三月必归,顾帅回来迟了,酒没有,茶一杯,将就喝吧。”

那坛子青梅酒其实早就酿好了,酒劲儿不大,清香适口,就连那点酸也被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想让归人被酸了牙。

可长庚就是想要戳戳顾昀的软肋,这迟归的一月是凭白多出来的日思夜想,磨人心念。

顾昀怎么会不知这小崽子心里想的什么,磨了磨后槽牙,心疼他那点心思,也心疼自个儿喝不着的那坛子青梅酒。

“言而无信,”顾昀颇沉痛的又放开一根长庚的手指:“你我皆是言而无信,那就按理各打一板子,只能放你一根去,还得再问。”

长庚不知顾昀今儿到底是卖的什么官司,只管依着对方,笑着应了。

一双眼却是极贪婪的腻在对方身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顾昀想了想,突然坏笑了一声:“那蠢八哥……想我了没?”

长庚一愣,不知道顾昀怎么就又扯上了侯府里没人镇着就骂人骂的十分欢实的沈家神鸟来。

“……应是想了吧。”

顾昀再放开长庚一指,语气沉痛:“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神鸟怕是都不记得我了,陛下答的仍旧不老实,还得问。”

长庚算是知道顾昀就是寻个由头要消遣自己了,却甘之如饴的任对方折腾。

这有什么呢?

只要顾昀在他身边,哪有自己给不了他的东西呢?

顾昀却敛了方才不怎么正经的一应神色,眼神温柔了许多:“那……陛下想臣了吗?”

长庚的心被软刀子磨过,还没等疼就痒了起来,直痒的人眼眶跟着热乎上了:“想。”

顾昀又放开一指,这回他就只捏了长庚的小指,声音轻的仿佛贴着人耳旁的软语:“心肝的这话我爱听,按理说应该放了你的,那你舍得让我全放了吗?”

长庚呼吸一窒,被顾大帅撩的险些神魂颠倒。

他手指一勾,那分开的几根手指又缠缠绵绵的扣到了一起。

长庚顺势把人拽了过来,十指相扣,双唇相叠。

“不舍得。”


【暂删】

 

*


长庚不知道的是,那第二本折子是顾昀回京前一夜才拟好的。

那江南秋色也好,山间星幕也罢,都是这四个月里顾昀的一捧相思。

与长庚的‘我寄君心’没什么分别。 


自西南回京时,因沿途要镇的飞鸢台尚未落成,灵枢院那试行的飞鸢撑不住如此长途,顾昀又等不得巨鸢,领了一队亲兵,披了鹰甲往回赶。

越是近了京城,顾昀的心便越是急切。

及至途经秦岭时,夜幕低垂,铺天的星河沉甸甸的压下来才阻住了安定候一时片刻的脚程。

顾昀着亲兵于山顶不远处的一方平台就地扎营,歇过这一夜便又要马不停蹄的往回飞。

他领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亲兵,卸了鹰甲,徒步直接上了山巅。

山间夜风鼓动,顾昀仰首而立。

半响,他低笑一声,指着西边天幕问身后的小亲兵:“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小亲兵垫着脚顺着大帅指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个二五六来。

顾昀见那小亲兵抓耳挠腮的原地跳脚,再跳就要直接从山巅上跌下去了,手拐了个弯一巴掌糊在了他后脑袋上。
“行了,没学问的。”顾昀笑了:“这趟不是见着西南提督了吗?学学人家沈季平,将来指不定你也能成个儒将呢。”

小亲兵诺诺应了,这还是他从军后头一趟跟着四境主帅来巡视。他打小就想进玄铁营,可他从军时玄铁营已一分为三,再没了机会,却不想祖坟冒了青烟,被拉拔进了顾帅的亲兵里。

别说和安定候闲话家常了,就是离得这么近,小亲兵激动的腿都直哆嗦。

顾昀没再打趣这新兵蛋子,他望回方才指的方向,那处有一颗星,与旁的一应暗淡皆有不同,鹤立鸡群的亮在那,哪怕取下琉璃镜他也能看得清它。

“那是长庚。”

小亲兵腿还哆嗦着,嘴皮子却难得利索了:“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俺……我听我爹说,长庚主杀伐,不详的。”

顾昀回头睨了一眼那小亲兵:“长庚不详,那启明呢?”

小亲兵肚子里二两墨都没喝够,光棍似的回:“一东一西的,那……那也许是主大吉?”

顾昀哭笑不得的又糊了小亲兵一巴掌:“什么东西的,这是同一颗。”

说罢,顾昀沉下脸不再看那处星幕,望着脚下连绵的山脉呆立半响,山间的烈风卷起他的袍袖,腰间悬挂的半枚鸳鸯玉佩扬起,击在钢制的扣结上,‘叮’的一声扯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顾昀解下玉佩,小心的置于怀中,凛冽的神色柔和下来,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他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了山巅之侧,脚下是千丈山渊。

一声极轻的喃喃之语被山风遮过,不知是说给了身后的亲兵,还是说给了眼前的江山:“他又是谁的长庚呢?”

他又是谁的长庚呢?又是何人的灾厄?

于江山?于黎民?

他是大梁的启明,绝非长庚。

半响,风歇了,一声清脆的鸟蹄自谷中传来,几声回响在山峦间来回抛递,渐渐隐去了。

顾昀阖眼,退了一步,这回声音清晰了些:“……他是我的长庚。”

长庚一生之中所生的唯一灾厄是他的劫,他只是他的长庚。

他的桃花劫。

身后的小亲兵尚还年轻,不知顾帅在说谁,听着安定侯征战杀伐的民间话本儿长大的少年心中怀着全然的敬畏之心。

他没敢发问,将那句话记在了心里,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长庚’究竟是谁,只当那是四境主帅最重要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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